那年头 日本人拿不了金牌为什么要剖腹自杀?
何润锋:因为我在想其实颜强老师是这方面专家,因为日本和中国,我总觉得他们在对于荣誉态度上,其实在历史上可能有很多相似之处,极强一种自尊,我看到这个事我想起1964年的时候,我们之前讨论过1964年有一位马拉松选手参加奥运会,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被后面那位选手超越了,他原来应该是能够拿银牌,结果是拿了铜牌,然后他卧薪尝胆,准备四年以后再来,结果发现因为他本身不是练马拉松的,他被寄予了那么大的厚望,但是他实在是拿不了金牌,他觉得自己实力到顶了,在1968年奥运会还没有开幕的时候,1968年1月份的时候,他选择了剖腹自杀。所以这个让我很震惊,这个事情可能之前很多纪录片都讲过,我特别想请教一下小松,其实剖腹自杀,我们知道是一种武士道精神重要的组成部分,日本现在大家都还在讲这个东西吗?
颜强:一种生活态度的展现。
小松爱实:其实因为这个事情发生的挺早,所以对于日本人来讲的话,他们有时候会讲我们有武士道精神这样,不太常见到,因为他确实是因为文化的原因,在明治维新的时候,大家已经把这个文化从就是执政者已经把这个东西从一个武士道精神改变成了你要对你的国家负责,不管你的小家大家,你的公司,来负责任,所以他有很强的责任感。而且当时这位马拉松选手,他当时其实是有一个小小的细节,可能日本媒体当时要背这个锅,就是所有的选手,不管哪个国家的选手赢了这个选手的时候,然后所有媒体都报导说,啊,别的国家选手又一次超越了他,所以他压力特别的大。然后所以说他最后选择这个方式,可能真的是一种谢罪,因为日本人讲剖腹的原因是他要谢罪嘛,然后所以他选择了这种方式去谢罪,已经是他真的内心极大的一种愧疚。
何润锋:因为当时我记得说,日本媒体报导说在1968年那会他自杀之后,竟然没有人为这位日本选手喊冤,而且很多媒体都说。
小松爱实:干得漂亮。
何润锋:非常赞赏这种行为,甚至三岛由纪夫那个日本著名的作家,他甚至公开说这是一种非常有尊严的死法,所以这个让我感到非常。
颜强:到现在我觉得还会有很多日本人会如此去认为,因为我们对日本文化的了解,包括日本对于生死的这种态度,这个剥的真棒,来来来,送给你,谢谢你。
何润锋:没有没有,我必须要阻止一下,我不知道大家的心理承受能力怎么样,我讲下面这段话讲怎么样剖腹,不是说让大家模仿,千万不要模仿,我的意思真的是,我没有想象的到,就是说日本人,当年的日本人他们对一种荣誉会看的这么重,他们说,其实想象剖腹是一种非常残忍的自杀方法,为什么那么痛苦还要选择,日本人他的说法就是说,正因为他是一种最痛苦的死法,所以这才是最有尊严的。
颜强:他既然能够承受这样的痛苦,所以我觉得他对他生命有一个很完整的了结。
何润锋:是是是,当然你说“完整”这个词,我们说,好像听着好像。
小松爱实:有点残酷吗?
颜强:自己把握吧。
何润锋:对,确实只能自己去把握,因为你想,我看了一下这个文字的介绍,他说如果是要剖腹的话,首先要穿和服。
小松爱实:对。
何润锋:刚才我们提到三岛由纪夫,他在1970年的时候,他发表讲这个军事政变或者叛变,在军营里边,结果发现没有人跟随他,所以他决定剖腹自杀,他在赞赏了这个马拉松选手之后,两年之后,他就决定自己剖腹自杀,但是最残忍的一点就是,他大肠流出来了,边上他选择这个介错这个人,他没有他介错了,但是文件是这样说,砍了几刀都没有把它砍下来,然后他就自己在当时弥留之际,说选择要咬舌自尽,结果未遂,没有成功,最后派了一个有经验的介错人,然后这样。这个话题不适合在吃饭的时候聊,但是我想提醒大家,真的是。
何润锋:想象一下,可能能想象的到在1968年、1970年那会,竟然会有人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当时小松刚才说了,当然我们节目之前也聊过说已经不存在这样一种现象,但是我很好奇一点,就是说如果说有选手他是国民偶像,寄予了很大的厚望,比如像孙杨那样,如果他,应该拿金牌,大家都认为他拿金牌,但因为自己的失误没有拿到,那么他回国之后,日本的媒体会怎么看,日本的民众会怎么看?
小松爱实:其实相关的情况也是有很多的,但相对来说民众的情绪还是比较稳定的,因为我觉得可能这跟日本国民的性格有关系,就是大家还,就把这个竞技比赛看的还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那种。
何润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是官方说法还是?
颜强:还真不是,这一定意义上,现在也有日本人在批评他,就觉得日本人有时候把竞技性看的太淡,日本人太注重过程,注重团队的展现,而不见得把胜负看得那么重,但是另外一面,日本人其实是自杀率很高的国家,他们对生和死的态度,可能跟别的国家,别的文化不太一样的,我觉得你也很难说完全去理解,但是我想可能不同的这种社会形态也是要给予足够的尊重,这是各自不同的生死观。
何润锋:我觉得这种事情不仅是体育界,不仅是日本的以前,像现在的娱乐圈,或者是体育界其实各种,各个领域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当你做了一些事情,哪怕是犯错也好或者被人误解也好,被人诽谤也好,他如果承受这个社会的压力,而社会是怎么看他的,容不容许他犯错,我觉得这种社会的宽容度是非常重要的,我觉得这是评判一个社会他真的是否。
颜强:另外一方面,就这种决绝,你可以说他有的可能批评人会认为这个有的显得过于狭隘或者不人性,但是一个社会或者一个民族是不是有时候也需要一些刚烈之气,也需要一些面对责任的承担,我当然不是说这种方式一定是对的,但是我觉得这也是他们态度的展现,当然现在说日本文化可能也是越来越全球化,越来越大同了,可能这样一些传统的执着会少一些,但是我想,任何一种文化、一种存留,一种痕迹,也无法说它就是对或者错,我觉得当中肯定还是有一些,有它深厚的原因。
小松爱实:刚刚说要对你负责任这个问题,那应该谁来对这个输赢负这个责任呢?
颜强:我觉得这个事情是一个综合性的问题,最前面的个体,如果这个输赢是那么重要的话,那参与者当然得负责任。
何润锋:是是是。
颜强:你不可能说一个事情,如果是一个竞技运动就有胜有败,你不能说他完全不负责任,我可以不追求这个责任,但是不能说这个失败的这一点就可以不负责任。
小松爱实:但是以生命作为代价就太高了。
颜强:对,问题就在这儿。
何润锋:而且我再问一个问题,其实为什么大家说“责任”这个词,就是说他如果输了比赛真的需要有那么多责任要背负吗?
颜强:有,有,你既然是代表你的国与族去参与这样的竞技的话,这个是责任你不能逃避的,你要说完全没有责任的话,那很多竞技比赛是不需要再组织了,完全是兴趣。
何润锋:尤其在中国这样,确实我们运动员的成长或者他养成整个过程。
颜强:对,你是有一个团队。
何润锋:所以确实。
颜强:你没有这个团队,个别团队的支持,你说行,我们没有举国体制,我们是走民间,走市场,那你是不同的设施,不同的俱乐部,不同的学校,你是不是得对你的成长,对你青少年时代的启蒙教练,对这群人关怀你的人负责任,对你的观众负责任。
小松爱实:对支持你的人负责任。
颜强:我们以前在批评中国体育或者中国社会一些现象当中,总会说他们没有责任心,他们不敬业,这样的现象比如说那些打假球的人要不要追究他们的责任,所以这个责任其实永远都是存在的,只是说你得上升到什么样的程度,当然你要以生命,结束生命来作为负责的态度,我觉得确实有些过分,但是你要完全说没有责任的话那矫枉过正了。
何润锋:其实我们说孙杨这个事相对来说还好,比他更惨的还有,当然可能他的压力没有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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