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怪物”曾被当地人戏称为“斯大林的最后一支大军”,大举攻入挪威水域,后来居然成了摇钱树!这是怎么一回事?
1930年代,在兰开夏郡(Lancashire)住廉租房的家庭,厨房中很少会有外国食品。父亲记忆中,他小的时候,曾经进入我们威尔家族厨房最具外国风情的食品,是俄国、也就是前苏联的察加(chatka)蟹。事实上,这也是他们见过的唯一的进口食品。
察加(堪察加Kamchatka的缩写)!当时,父亲觉得那个外国名字非常浪漫。堪察加半岛,那片从西伯利亚探入太平洋的天涯海角,那片火山高耸、冰雪茫茫的神秘土地。
威尔家厨房里这款进口食品想必只是真品的“简版”:一小筒粉红色的蟹肉,标签上,两枚金星之间是一只螃蟹,胖胖的,很可爱,几乎想拥抱一下。
尽管如此,家里人还是很兴奋,那可只是在圣诞节前才买一回的高档东西。我只能猜测,蟹肉可能给家人一个机会,想象一下:这可是苏联工人每星期都买得起、吃得到的奢侈品。
我也记得那些罐头筒,三十多年后的童年时代曾见过一两次。不过,虽然品牌仍然存在,此后再也没有见过。我和父亲都以为,这早就成了历史。
现在,高档食品贸易—包括大批鱼罐头—几乎都是另外一个走向了:从欧洲出口到俄国。至少是在克里姆林宫禁止进口此类产品之前—这是莫斯科回应西方因乌克兰危机制裁俄国而采取的措施。
所以,两星期前,当我再一次和那些俄国螃蟹会面时,真是激动不已。再说了,这次,我面前的可不是罐头筒里毫无生命的螃蟹了。我亲眼见到的,是比我想象中大好多倍、可怕好多倍的活蟹!
挪威北部码头边,螃蟹舞动着带刺的大钳子,试图逃出塑料箱,有些居然成功越狱!
我想,最好还是尊重一些,用正式名称来称呼这些俄国螃蟹吧:堪察加拟石蟹,也就是俗称的“阿拉斯加红色帝王蟹”。后来我了解到,此类帝王蟹身形巨大,拉直蟹腿,甚至可以和成人等身高。手指不小心被蟹钳夹住,一定会被挤成浆糊。
那么,俄国这些“红色帝王”怎么进入挪威的呢?原来,在1960年代,苏联海洋生物学家作了一项实验,把一些帝王蟹从堪察加沿海搬到苏联西北部北冰洋沿岸同样寒冷、清澈的海水中。从此以后,数不尽的帝王蟹沿着海岸西行,越走越远,进入挪威水域。
最开始,挪威人的反应几乎是歇斯底里,痛斥这些螃蟹是大举入侵的外国怪物,吞吃本土海洋生命,破坏当地渔民渔网。螃蟹被称作“斯大林的最后一支大军”,从头到脚一片红,共产主义被击败后莫斯科(对西方)的最后一次嘲笑。
但是,这与事实并不相符。因为,从红色帝王蟹中,挪威也可以赚到大笔资本主义财富。
在偏远的比圭内斯(Burgoynes)港,我看到挪威渔民正在卸船的那些帝王蟹售价一公斤10英镑,一天的收获可以高达2500英镑。就算是在富裕的挪威,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再说,此后还有更高的附加值。
活蟹从配备有专用实验室的包装基地运往世界各地。俄国科学家设计了一套光纤系统,监测螃蟹的心率。目的是要计算出运输螃蟹的最佳条件:心率越低,抵达目的地之前的死亡率也越低。这些目的地包括北京、迪拜、纽约和伦敦最高档的餐馆。
在马里波恩(Marylebone,伦敦的豪宅区)一家餐馆,食客动刀叉之前刚刚杀掉的帝王蟹售价高达每公斤74英镑。这样推算,一只中等大小的帝王蟹就可以卖到至少325英镑。
不过,花了这笔钱,你不仅仅可以吃到美味蟹肉,还可以了解盘中餐的一生故事,至少是“暮年”那个篇章吧。因为,每只帝王蟹一下船,都立刻贴上单独标签,上有条形码。
曾经喜爱堪察加蟹肉的父亲听到这一切又会怎么想呢?我感肯定,他一定不会喜欢这样极为高档的烛光晚餐,不管是由谁买单。对父亲来说,这也太过分了。
不过,真是遗憾,回想一下,父亲年轻时,埃克尔斯(Eccles,位于曼彻斯特西北)市场上根本没有、从来没有鲜活的堪察加螃蟹,等着人们买回家煮熟、敲开盖儿浇上醋享用。虽然那些小罐头很好吃,现在看来,苏联还是给了我们“短秤”。
除非,还有更广泛的地域政治问题需要考虑进去?
入侵挪威北部海域是一码事。想像一下,如果在斯大林清洗高潮时,一个堪察加妖怪真的越狱闯入默西河,在那个没有冰封、火山的威勒尔(Wirral)半岛大闹一番,人们又会怎样目瞪口呆?
返回挪威。渔民瓦西里耶夫说,“我把螃蟹看作俄国送给挪威的礼物!”不过他也承认,这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人手挤碎的大家伙实在危险。“他们战斗到底。从某些方面看和俄国人恰好一样!”
当然了,这是玩笑话。不过,在眼下这种政治氛围下,听上去还是让人略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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