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快报讯 “亚洲第一?不知道哪个吹出来的!我们的生产能力在江苏都排不上号!”
“张小雷的手法我们清楚得很,只要这个厂能运转,不管是否赚钱,他都能出去忽悠人!”
对于江苏吉信甘油科技有限公司的部分高管来说,卷入这场钱宝非法集资风波,是在意料之中。自从2013年钱宝系公司收购吉信甘油之后,这个原本只是苏北一家普通的化工生产企业,被包装成了 " 亚洲第一 ",成了非法资本运作的一个筹码。
吉信甘油去年12月25日已停工
江苏吉信甘油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 " 吉信甘油 ")位于江苏洪泽苏淮高新区内,厂区面积60亩。自从钱宝网 CEO 张小雷于2017年12月26日向南京警方自首后,这家化工厂就成了舆论漩涡的焦点。
"这两天,一直有开着豪车的人过来看,想知道这个工厂到底是怎么回事。"2018年1月13日中午,在吉信甘油厂区内,一位留守的负责人告诉现代快报记者,就在12日,还有一个人开着凯迪拉克过来,询问甘油厂一年到底能赚多少钱。
"他们都是被张小雷忽悠了。" 这位负责人摊摊手,很无奈地说。
现代快报记者在甘油厂区发现,所有的生产线都已经处于停工状态。" 我们是去年12月25日开始停工的,跟张小雷自首没有关系。" 吉信甘油副总经理杜某某告诉现代快报记者,停工的原因是生产用的管道天然气供应不上。
张小雷自首后,他的父亲失联了
吉信甘油原本只是淮安洪泽的一个普通化工企业。2011年由洪泽区东双沟镇招商引进,2012年1月11日成立。后来转让给南京朗康企业管理有限公司。
2013年10月,南京朗康企业管理有限公司被钱宝网 CEO 张小雷名下的南京东亿先程新材料贸易有限公司(以下简称 " 东亿先程 ")收购。
"我们其实就是东亿先程的一个生产车间。" 吉信甘油总账会计李某某告诉现代快报记者,所有的原材料采购,还有成品甘油销售,全都由东亿先程负责。
从2014年开始,张小雷的父亲张雨田过来接手这家企业的管理。70多岁的张雨田被许多 "宝粉"在网上称为老专家。但这位所谓的 "老专家",在吉信甘油的工人眼里,却完全是个外行人,"他一大把年纪了,从来没有做过化工。"
吉信甘油的一位高管告诉记者,总体来说,张小雷对这家工厂并不上心,"他曾经在公开场合对我们说过,只要能让别人看到这个厂在运转就行。"
2017年12月26日,张小雷向南京警方投案自首。27日,张雨田对人说,要回天津老家。随后手机关机,至今无法联系,处于 " 失联状态 "。
亚洲第一?公司高管:在江苏都排不上号
张小雷接手之后,这家甘油厂的 " 名气 " 突然变大了,网上有不少文章把这家原本默默无闻的甘油厂称为 " 亚洲第一 "。
现代快报记者查询发现,2015年10月26日,在某门户网站,有一篇关于吉信甘油的稿件,署名是这家网站的记者,标题为《钱旺旗下吉信甘油产值明年将居世界第一》。
年利润2个亿?总账会计:都是吹的
有文章称,仅在2015年,这家工厂的销售额能达到10个亿,利润大概2个亿。当现代快报记者把这篇文章给吉信甘油的总账会计李某某看时,他直摇头," 都是吹的,我们从来没有这么好的利润。谁写的你去问他。"
现代快报记者查询吉信甘油的纳税申报表和会计报表发现,2015年,吉信甘油营业收入为1.83亿元,净利润为1113万元。2016年营业收入为2.57亿元,净利润为1166万元。2017年截至11月份,营业收入为2.79亿元,净利润为1697万元。
但就是这样的数据,也经不起推敲。一位业内专家告诉现代快报记者,2016年,甘油价格处于低谷,全年成品价格约在3000元 -4000元 / 吨。以4000元为准,2016年吉信甘油全年仅生产2.3万吨甘油,年销售额也就在9200万元左右。再刨去原料价格、生产成本、人工工资等,当年不可能有1000多万的利润。李某某则告诉记者,他们除了生产外,还代销其他工厂生产的甘油。但具体数目他不清楚,因为是东亿先程在做账。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吉信甘油企业高管告诉记者,这些数字都是东亿先程做的,收购价和出售价,都由东亿先程说了算。
当现代快报把这篇文章给吉信甘油的高管看时,很多人都一脸愕然。" 这个记者没采访过我们,不知道这些数据是哪里来的!" 负责生产的副总经理黄某某告诉现代快报记者,吉信甘油包括张小雷和张雨田在内,共有86名工人,负责粗甘油的加工提纯。2017年的生产量是4.8万吨,2016年的生产量是2.3万吨。这样的生产规模,不要说是亚洲,在江苏都排不上号。" 网上吹得实在太过了。"
在宣传中,张小雷声称吉信甘油可加工提纯99% 以上的甘油。" 我们能把纯度80% 的粗甘油提纯到95%。" 杜某某说,也能提纯到99.5%,那要投钱改造设备,但即使纯度上去了,其他指标如酸值和皂化值也不能达标。
张小雷画 " 大饼 ",吉信甘油扩容不可能
张小雷利用吉信甘油,对 " 宝粉 " 画了一个很大的饼:计划在2018年,甘油产量要达到10万吨,产值7.5亿,让 " 宝粉 " 们得到更大的利益。还有的文章说,在2018年,吉信甘油原本要上新的生产线,能够年产20万吨。
无论是年产10万吨,还是20万吨,生产线都必须要扩容。吉信甘油有扩容的条件吗?1月13日下午,现代快报记者在厂区探访时,负责生产的黄某某说,生产线理论上可以再增加,但现实中无法操作," 因为必须要上马污水处理等设施,但厂区没有更大的面积扩容了。"
说到污水处理,黄某某也觉得可笑,网上有文章说,吉信甘油的污水处理能力很强,处理过的水都能当矿泉水喝," 我反正不敢喝,谁说的谁来喝!"
工艺技术和管理水平都一般
在现代快报记者采访期间,南京市安全生产库的一位化工和安全生产专家也去调查这家企业。调查后,这位专家认为,吉信甘油管理制度、操作规程不全,也没有应急预案。他想看规章制度,很多都拿不出来。这位专家还认为,吉信甘油自动化程度不高,主要靠人工操作,没有控制室,工艺技术、管理水平一般。
另外一位化工专家调查后也认为:这家企业的甘油产成品缺乏市场竞争力。但维持现有生产,在技术上没有问题。因为该企业的生产工艺较简单。
"其实我们就是一家普通的甘油生产企业。" 黄某某说,但被张小雷包装成了一个 " 亚洲第一 " 的企业后,成了他圈钱的工具。" 我们厂里的工人,都是张小雷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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