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科技防卫专修学院校内。
暴力抓进学校
2月26日,陈欣然在仅工作一天的夜店里,被父亲和一群亲戚指认,两个陌生的健壮男子上前摁住了她。
反抗成为徒劳。
在她离校后写的日志中记录当时的情况,她被塞进一辆“鲁A”牌照的黑车。那两个男人夹着她的腿和手,把她摁在了车底。
一个年轻女性搜了她的身,把她身上的烟、手机、钱都拿走了。陈欣然一个转身,咬住了那个女人的脸,旁边一个高个男人快速拽住了她的头发,用力往下拽。
“啊!”那个女的叫了起来。她的脸被咬掉了一块肉,血流不止。高个男人拽着陈欣然的头发,快速地把她塞进了车座和他膝盖之间的缝隙,用他的膝盖用力顶她的肩膀。另一个男人则迅速启动了车辆,那个女人抱住了陈欣然的腿。
日志显示,中途,她两次想在路上逃跑,都失败了。
而遭遇圈套般的“诱捕”,不止陈欣然一人,并且抓人时一般均有家长在场。今年17岁的罗生已离开这所学校半年多,“2014年9月那天早上,我死了都能记得。”
母亲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被两个男人以“警察”的名义戴上手铐,“他们没有出示证件,就说我打架斗殴,要带我去派出所录口供。”到家楼下,等着他的不是警车,而是辆黑色的五座小轿车,“上车搜身完就开车了,上路后也没有走高速去市里,而是走了偏僻的山路。”
他有些纳闷起来:“我犯了什么事?”
“你犯的事儿大了。”
罗生企图打开车门跳车,试了几次,发现车门被上了安全锁,他无法打开。
两小时后,车到了一个像少管所的地方,他打量了眼前的大楼,天灰沉沉的。他被带着去了厕所,尽管背着身,但他能感觉到后面一直有人逼视着他,“那滋味又羞又耻,感觉没有了自由。”
他很快被带去公寓楼的五楼大队部,接踵而至的是一场谈话和一顿暴打,教官告诉他:“家里要送你来的,你在这好好待着。”
罗生随即怒吼了一声:“不可能!”一眨眼,五六个教官上来将他摁倒,一顿猛踹,罗生开始还反抗,但他架不住人多势众,没了力气。
此时,教官们的队长出现了,拿来了电棍。“拿出来我就怂了,被电一下不好受,然后就一个教官抓着我头发拉到一个班级里,他直接把我那撮头发薅下来了。一进班级是跪着的,左勾拳右勾拳一拳一拳打。打完了你要爬起来,他就绊你脚把你撂地上。”
据罗生回忆,当时班级里还有另外五个学生,目睹了这场殴打,还安静地打扫完了卫生,由班长领着出去上了厕所,“他们要是拦的话他们也得挨打,也都是这样挨了打的。”
那时,罗生心里只有两个念头,不再留长头发了,也要当班长,起码不会有人盯着上厕所。
19岁的周成杰向澎湃新闻回忆这所学校的抓人“套路”——每次“抓人”前,校方先跟家长沟通好“设个套”。通常,家长知道孩子经常去哪个地方玩,就一直在那边等着他。“等他什么时候玩完了,回家了,要么强行弄上车,要么就骗你让你上车。”
他是在自家楼下被抓走的,那天晚上8点左右,他在家里吃完晚饭,刚走下楼,几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为什么被父母送到这所学校?“因为不听话。父母让我干什么,我偏不干。”
在车上的时候,周成杰一度以为自己活不成了。车上的人吓唬他,说要割了他的两个肾卖了换钱.
在父母默认的情况下,这些表面叛逆的孩子很快归顺了强势的“抓捕”。
在周成杰的印象中,学校每年从2月到3月、6月到9月期间抓人的次数最多,正好包括寒假、暑假在内,“教官几乎就是天天出去抓人。”
周成杰说,只要一有家长来学校参观,他和同学就会被教官叫起来,到后面的操场军训。每次有家长进来,周成杰心里暗想:又一个孩子要被送进来了。
男生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可能遭到惩罚。教官有时不让睡觉,站军姿,一直到凌晨一两点。女生住在四楼,还经常能听到楼上男生传来嗷嗷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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