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生办大厅走廊尽头的字幅:叛逆网瘾坏孩子是可以教好的。
“青少年的牢房”
“里面的人大都是不情愿被抓进去的,上课也没人听啊,就在那睡觉。”周成杰记得,在那所学校里面,有八九岁的小孩,也有三四十岁的大人,有网瘾的、厌学的、叛逆的、同性恋的、精神病的……甚至有丈夫把妻子送入学校的。
罗生说,只要进入这个封闭式准军事化的学校,就不准抽烟、不准喝酒、不准谈恋爱、不准逃跑、不准自杀、不准打仗、不准顶撞教官、队长。这几个原则性问题是学员都能熟背出来的,一旦触犯,就是一顿猛揍。
据他介绍,2014年9月学校曾“暴动”过一次,教官和学生大打了一架。一个月后,教官不再无缘无故打人,或者说不太亲自动手。
入校不到三个月,罗生偷了教官藏在枕头底下的两支烟,他把一支烟给了一个入校比较久的学生,自己抽了一根。事发后那位学生替他背了“黑锅”,但很快有人揭发他,他还是被教官当众教训了一顿,被打得鼻青脸肿。
之后他也替教官打过其他人,问他什么心情,他说,“那些学生确实犯了错,但我打人不打脸,就对着他们胸狠狠捶一拳。”因为做“打手”获得教官信任,他很快拥有了可以独自上厕所的“特权”。他说起此事有些得意,“不会再有人前前后后打量了。”
尽管教官在无故打人方面有所收敛,学校的体罚却仍然存在。
2015年3月19日,张爱由父母陪着入学,今年2月3日离开。她每一天都是掰手指头过的,“去了发现不是人待的地方。传说中的‘警校、好中专’,父母每年交着三万,我们过着没有尊严的生活。”
带她的教官李桂芳“每天呲着大黄牙顶着一脸黄褐斑,在那里骂着学生,什么脏话都说”,“我被她打过好多次,最狠一次踹了我不知道多少脚 ,还有二三十个嘴巴子”,“冬天冻得要死开窗开风扇让我们做俯卧撑,一做就是半个点不让带手套,手被冻肿裂口子。发烧难受得迷糊了,不带着去打针,教官就让多喝水。”
学员如果不犯错误、表现良好,可以提拔为教官的勤务兵、班长、教官。教官上头则是队长和校领导。周成杰直截了当,要用零食和忠心收买老生和教官。
张爱觉得,这种晋升机制反而催生了更多嫌隙和出卖。
“学校里学生互相玩心眼儿,有的老生欺负新生,新生有什么好吃的不给她们,她们就开始装甩脸子,打过很多架教官都不知道。”张爱说。
逃跑和自杀是禁忌。“谁制定一个逃跑计划,有人一打小报告可能第二天就找你,先了解情况,得到确切的证据就收拾你,之后更多的就是做心理工作。”罗生描述道,所谓的心理辅导,一次花费几百元,感觉只是教师在一个小时内“刺探”学生的想法。
罗生说到的确切证据是指,“比如你拿个钉子,要扎自己动脉,你拿玻璃碴子割自己脉搏,找到玻璃和钉子(就算证据)。”
“当时和我一块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刚来就写了遗书,从六楼跳楼梯,想着会撞在一层一层的棱角上摔死,顶楼是一个小平台,跳的时候被拦住了。”罗生说。
最后,他看着救下来的朋友被教官“把牙都打下去”,心里不是滋味。
周成杰知道有两个学生曾经试图从学校逃出来,“能逃出去的很少。”其中有一个男孩儿逃出去以后,父母再没找到过他。
逃跑的学生被抓回来以后,先被揍一顿,再被关起来,“让你吃饱喝饱,死不了就行了。”“在里面,如果你有零食,就能处好关系。 里面零食就是天,零食就是钱,最大的钱。”
如果想逃走的想法被教官知道了,就会受到惩罚。大家都知道以后,这个学生通常也会成为学生们针对的对象。
周成杰谋划着在一个晚上逃跑,结果被同学告发,被抓回来后挨了一顿揍,拳头密集地落在他身上
“那里就是青少年的牢房。”周成杰说着,愤愤然。
时间久了,周成杰从新生变成了老生。但他因为曾经动过逃走的念头,没法被选为班长。“只有没犯过错误的人才会有权利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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